七月半，鬼乱窜

【往期回读】

今天七月半

扬州市丁沟中学  张广祥

今天“七月半”，中元节，俗称鬼节。这一天的主题是祭祀，祭奠先人。我今天上午没课，可以早早地赶回老家。

我们扬州有一句俗语，叫“早清明，晚大冬，七月半的祖宗等不到中”。我母亲必定着急急地忙好午饭，生怕让我的祖宗们饿着。

几道菜，一碗米饭。祭祀的饭菜一般老几样，凉粉、青菜烧豆腐、鱼，这些少不了。有一年我买了两道冷菜带回去，我母亲叫我先撤下，——不知何故，难不成老祖宗吃不惯？米饭盛得很多。我母亲先盛了两碗，然后两碗相扣，两碗米饭并成一碗，这一碗米饭就盛得多了，而且上部的米饭成半圆形了；再一周插上六双筷子，——为什么插六双，我也不懂，估猜是祭三代共六个祖宗吧。小时候，我有时学着大人祭祀时的样子扣米饭，插筷子，大人见了立即跑过来拔去筷子，倒回米饭，说：“不能插，不作兴！”

饭菜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，按长幼顺序磕头作揖，念叨祝祷。当然，现在不磕头了，但是打恭作揖还是必须要做的。家里有什么人在外，在家的人还要给他们代作揖。我哥哥一家不在家，我就为他们代的。

祖宗吃饭了，家里的大门要打开，好让他们进来。

接着，就是烧纸钱。纸钱是黄色的毛边纸，还有冥币。烧纸前，家人已经将把毛边纸一张张地叠好了，叫做“划纸”。有的冥币跟真币还真像，上面印有“中国冥都银行”字样，并配有秦始皇甚或毛爷爷的头像。这些纸钱，统称毛昌纸。除了毛昌纸，还有金元宝、银元宝；都用锡箔纸折成。按照老的规矩，烧纸的必须是男丁，女孩子烧了老祖宗收不到。很分明这是男尊女卑的思想。现在就不一样了，只要心诚，只要有孝心，谁烧都一样。但我是个比较传统的人，三大鬼节（清明、七月半、大冬）我都尽可能赶回老家亲自烧纸，不让我母亲动手。

纸钱烧完，一家人洗手吃饭。午饭吃完，七月半这天的活动还没有完：晚上要斋孤。

斋孤是七月半的重要活动。斋，有舍饭给僧道神鬼的意思；孤，指孤魂野鬼。你想想啊，人间有孤儿、流浪者，阴间当然也有孤魂野鬼啊。七月半这天，祭祖是必须的，也应该想着这些孤魂野鬼啊。阴间的群鬼都放假外出，阳间有家的都回家享用祭祀，无家可归的则四处游荡，可怜啊！甚至为害作乱，岂不坏事？

斋孤这么回事呢？就是到了晚上，在路口、坝子、桥头、巷口、码头等旁、甚至粪坑（厕所）边上焚烧纸钱，祭祀孤魂野鬼，祈求野鬼不要为害我们，祈求家人平安。我小时候都随着母亲斋孤的，斋孤的时候心里怕怕的，生怕真的有野鬼突然出现。后来外出求学、工作了，斋孤的事都由我父母去做了。

我们学校也有人斋孤的。一般是教师的家人，地点是学校大门南的小桥头。前年的今天，我去值班，走到楼下，竟看到一个男教师正在小桥上斋孤，他的老婆跟着他。

晚上嘛，乖乖地宅在家里吧，因为“七月半，鬼乱窜”。我小时候每逢七月半，太阳还没下山，就不敢出门了。即便晚上在外行走，也不要吹口哨，免得骚扰到鬼的行动；不要喊人家的名字，免得被鬼记住人家的名字；觉得好像有人叫你，你不要轻易回头，那可能是鬼叫你……也要早点睡，人气最虚的时候是在深夜，鬼气最旺的时候也是在深夜，相较之下，谁会赢？

除了祭供，烧纸，我们扬州七月半还有一个风俗：放河灯。这是为了祭祀不知名的淹死鬼。现在嘛，一般没人放了，要放，也成了娱乐性的事儿了。

七月半这天，是不能把衣服晾晒在外面。当然，今天正下雨，谁将衣服晾在外面，怕是真的活见鬼了！

安好，世界！安好，朋友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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